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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庄子》:草根人物与言意之辨(3)

2010-02-25 16:12
来源:《文学遗产》 作者:杨义
庄子寓言写树大多辨析有用无用,写动物则涉及世相百态、道术百端。寓字是屋内有禺,《说文》云:禺,母猴属,头似鬼,这就是屋内有只鬼头鬼脑的母

  
  庄子寓言写树大多辨析有用无用,写动物则涉及世相百态、道术百端。“寓”字是屋内有禺,《说文》云:“禺,母猴属,头似鬼”,这就是屋内有只鬼头鬼脑的母猴了。但庄子最喜欢的动物似乎是鱼和蝴蝶,往往用之自喻,庄周梦蝶,濠梁观鱼,成了尽传庄生风采的千古佳话。对于猴子,庄子多加捉弄、嘲笑,说它不知礼义法度,像“猨狙衣以周公之服”,定会撕咬毁坏(《天运》);说群狙见吴军逃入树丛中,一狙自恃巧捷,在军前以色骄人,终致被执而死(《徐无鬼》);又说狙公给群狙分发橡实,朝三暮四,众狙皆怒,朝四暮三,众狙皆悦,其聪明被玩弄于有名无实的三四个手指之间(《齐物论》)。虽然对动物有喜欢、有嘲笑,但庄子对之浑无恶意,更多亲切、平等的感情。庄子有一个广阔的繁盛的动物世界,既有鲲鹏、鵷鶵,也有斥鴳、鸠雀;既有虎豹狼狙,也有马牛龟蛇;既有螳螂井蛙,也有蝉蝶豕虱。他似乎喜欢独自漫游林间,自小就因出身流亡家族而缺乏邻居伙伴,因而对林间百物是如此知根知底,知性知情,随手拈来,喻理证道,恰切、灵动而别有一番机趣。比如不是孤独漫游林间的少年眼光,又怎能发现蜗牛有两角,又想象出蜗角两国发生“伏尸数万”的战争?又比如论天然与人工:“牛马四足,是谓天;落马首,穿牛鼻,是谓人。”(《秋水》)乍看比喻不伦,细品别有领会,其中还渗透着几分童真。若要领会以人工粗暴地破坏自然的弊端,只要读一读“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骈指》),所获感受比“落马首,穿牛鼻”更加深切。人应有知足之时,不妨思考一下“,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逍遥游》)。人若不知天高地厚,不妨比照一下:“骐骥骅骝,一日而驰千里,捕鼠不如狸狌,言殊技也;鸱鸺夜撮蚤,察毫末,昼出瞋目而不见丘山,言殊性也”(《秋水》)。至于苟且偷安之辈,当戒这种“豕虱哲学”:“择疏鬣,自以为广宫大囿,奎蹄曲隈,乳间股脚,自以为安室利处,不知屠者之一日鼓臂、布草、操烟火,而己与豕俱焦也。”(《徐无鬼》)以肥头胖耳的猪为靠山的虱子,自以为居处丰饶,岂不知屠夫一旦用火燎猪毛,它与猪一起被烧焦了。这里也透露了当时宰猪先烧毛的屠宰方式。这些想象都是不失赤子之心始能为之,从中我们仿佛窥见一个流亡异邦的疏远贵族家庭的少年,孤身无伴地在街头看烧猪毛,在河边看鼹鼠喝水,在林间看螳螂捕蝉,兴致勃勃,充满敏感的好奇心,“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由此养成他终生享有对自然万物洞察天机的感悟力和想象力,这是那些整年从宅门到学宫的少年不能拥有的精神状态。由于《庄子》涉及的动植物世界极为丰富,简直带有几分诗化和哲学化的博物志的意味,也就在先秦的智慧书中别具一格,需要人们用悟性、用通变的方法读之。
  
  同样需要用悟性来读的,是《庄子》用与动物相关的捕鱼、捕兔作比喻的“言意之辨”:“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36]这样说来,庄子用了那么多的人事和动植物着为寓言,其内衷也不是要人们滞留在这些有关人事、动植物的言说上,而是要领略其形迹得其神髓,深入地把握这些“言”所寓之“意”.这正如《老子》“道可道,非常道”那样,它以自我否定的形式进行更深一层的超越性肯定。他的解构思维也在解构着自己,难道庄子也带着其“不可传”的精华同逝,而只留下“古人之糟粕”,连同他所表述的老斫轮的话?这种解构思维或否定思维可以剥离出的价值,就在于以批判精神放飞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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