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珍藏在中国国家图书馆的《论持久战》,无论其装帧或印刷的版式,仿佛都散发着半个多世纪前中国人浴血抗战的气息。据说从凤凰山完成初稿到这个单行本,毛泽东又不分昼夜地修改了7稿。
毛泽东这本不朽之作发表的时候,徐州已经失守。
蒋介石眼看日军已成合围之势,只好命令驻防徐州的李宗仁将军实施战略撤退。数十万中国军队为避免敌机轰炸和战车、骑兵追击,凭借夜幕掩护,最后时刻跳出了日军的包围圈。
这样,亡国论就再一次泛起。这个时候,全国老百姓普遍地存在着抗战怎么样抗?能不能抗下去等迷惘。
徐州弃守之后第7天,也就是5月26日,毛泽东在延安抗日战争研究会发表了《论持久战》演讲。演讲持续到6月3日。
在《论持久战》这个最早的版本中,针对中日战争为什么是持久战这个问题,毛泽东明确指出:“中日战争不是任何别的战争,乃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和帝国主义的日本之间在20世纪30年代进行的一个决死的战争。全部问题的根据就在这里。”
毛泽东精辟地分析了中日战争双方互相矛盾着的特点。他说,日本是个小国,人少兵少,财力物力均感到有困难,它难以支持长期战争。中国的特点呢,中国是个大国,地大物博,人多兵多,它能够支持长期的战争。
接着毛泽东又提出“持久战的三个阶段”理论,指出“这种持久战,将具体地表现于三个阶段之中。第一个阶段,是敌之战略进攻,我之战略防御的时期;第二个阶段,是敌之战略保守,我之准备反攻的时期;第三个阶段,是我之战略反攻,敌之战略退却的时期。”
基于这些分析,所以毛主席最后得出结论呢,就是中国抗战必须是持久战。那么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中国的。这样也就解决了人们心目中所存在的能不能抗下去,抗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同时也有力地驳斥了社会上存在的亡国论和速胜论。
《论持久战》出版以后,周恩来在武汉,他就把《论持久战》的单行本送给了军事委员会副参谋总长白崇禧。白崇禧看了《论持久战》以后,认为这个《论持久战》是中国抗日战争最高的战略纲领。他把他的这种看法向蒋介石转达,蒋介石也很赞成。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白崇禧他自己就归纳了一下,《论持久战》那么一大本,推行到下面不行,要叫广大官兵怎么掌握呢,就概括为: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时间。
此时,在抗日战争整体策略的思考上,人们的思想逐步统一起来,那就是持久战略。
1938年6月15日,日军通过御前会议正式发布了两道作战命令:首先攻克武汉,稍后占领广州。
日军进攻武汉的作战方案很快出台:以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为总指挥,东久迩宫稔彦王率第2军为北路,从合肥集结出发,沿大别山北麓实施牵制作战。而进攻的主力则是新组建的第11军,总司令冈村宁次。他负责南路,拥有海军优势,溯江仰攻,直指武汉。
就在同时,中国方面也针锋相对部署了江北、江南两个战区,北线李宗仁的第5战区,迎击日军第2军的来犯。南线陈诚部第9战区,抵抗日军第11军的攻势。
武汉会战的战略指导思想战略方针呢,就是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当战于武汉之远方。依托大别山,长江以南就是幕阜山、庐山,依托这个东西和日军展开,实际上这是空间换时间的一种思想。
《英国新闻纪事》的记者弗雷达•阿特丽是6月初来到武汉的。在最初的报道中她说:当我到达时,汉口充满着正在前进的军队。第二天,我看到一师川军沿着江边经过。这些兵士步行了几个月,并且不久就要到东面150英里的战场上拼命。装备毫不精良的青年和孩子,挑着长官行李和饭锅的夫役,下级军官跟普通士兵真没有多大区别。
1938年初夏的武汉街头,每天都有数量众多的中国军队开往前方。他们操着各个省份的方言,武器装备也多种多样,但眼里却流露出同样坚定的目光。
武汉会战是中国八年全面抗战中集中力量最大的一次战役。这次会战由于中日双方都高度重视在武汉地区的争夺,所以日军几乎是倾其所有。为了准备这次战役,从国内动员了很多,组建了很多新的师团调到武汉前线。作战兵力据后来统计达到了30多万。而中国军队在武汉战场倾注的力量达到110多万人。
正当武汉会战已经迫在眉睫的时候,远在2000多里外的延安,毛泽东却在思考抗日战争进行到这个阶段,敌后的抗日根据地应该怎样发挥其积极作用,给日寇以有效的打击。正如他曾经跟朱德讲过:发展敌后游击战争,建立抗日根据地,就像下围棋要“做眼”一样。他在研究敌后抗日根据地持久的战略布局。
如果这个白棋旁边都是黑棋包围着了,怎么能使这步棋活呢?它就要做两个活眼啦,当时毛主席比喻就要“做眼”。一做“眼”,根据地就活了。
一个眼死,两个眼活,眼做得越多,占领的实地就越大,给对手的打击就越重。这是棋盘上最简单的道理,战场上也一样。
全国抗战开始后,毛泽东把目光锁定在华北的山西。原计划集中八路军主力在五台山和恒山一带做一个眼,后来因为形势变化,毛泽东调整了计划,兵分四路,在山西的四个角部署了四个眼。
一部,由恒山山脉进入五台山,创建根据地;一部就是由120师到晋西北的管涔山待命,在那儿侦察敌人、打击敌人;另一部115师准备了进军晋西南,也就是吕梁山,在那儿做一个适当的部署,所谓适当的部署就是牵制日军建立根据地;然后129师进到晋东南,也就是通常说的太行山、太岳山一带,在那儿创建根据地。
就在几天前,毛泽东对来访的美国记者说:只要我们在敌后有足够的根据地,我们就能够对敌人形成合围,就能够收复失地。
此时,在华北,毛泽东部署的第五个眼山东抗日根据地已经站稳脚跟。在华中,刚刚整编完毕的新四军遵照中共中央的指示,正迅速向苏南、皖南等敌后实行战略展开,创建抗日根据地。
面对老百姓初期的疑虑和观望,粟裕和他率领的新四军先遣支队知道,必须以实际行动来取得群众的信任。为了不惊扰沿途乡里,他们经常露宿在老百姓的屋檐下。
1938年6月17日,这支部队抓住战机,在镇江韦岗伏击一个日军车队,取得新四军出师以来首次伏击战的胜利。
这个仗打了以后呢,在江南的影响就很大了。开始我们住在村子里只见到老太太,小孩子见到了,青年人、中年人都见不到的。他们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以后慢慢就出来了,很高兴了嘛。小姑娘们也出来了,小伙子也出来了,以后就慢慢要参军了。
就在八路军、新四军在敌后浴血奋战的时候,滚滚长江上,另一批中国人正在经历一场民族命脉的生死大搬迁。
这是已经废弃的武汉徐家棚码头。1938年初,一艘艘轮船和帆船云集于此,工人们秩序井然,他们把一箱箱货物钉上铁条,写上编号,仔细检查后装入船舱。为了避免日机轰炸,人们更多地是在夜晚工作。
他们在装运什么?这与一触即发的武汉会战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