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图们江这只鸡嘴被封锁，延边州因地制宜地设置了多个边境口岸。目前全州共有11个对外开放口岸——包括8个中朝口岸，2个中俄口岸和1个国际航空口岸。其中中朝之间的8个口岸，全都位于图们江上——它们大多建有一座既充当中朝两国人民交通纽带，同时也充当两国边界的大桥。由于两个国家的经济差异，这些界桥也显露出了令人意味深长的细节。以圈河口岸大桥为例，这座桥居然一半新一半旧——靠近中国这边显然经过了定期修缮与保养，要比对面那一半更新一些，也更牢固一些。

 

尽管中朝之间的边贸数量不大，且交易也不太稳定，但这些口岸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拉动了图们江地区经济的发展。中俄之间的铁路也已经通过长岭子口岸接轨，大批中韩、中俄及中日之间的物资交流，在图们江这条黄金水道被充分利用起来之前，绝大多数都是通过海陆联运的方式实现：从韩国和日本运往中国的物资，首先由海路运输到距珲春不足100公里的朝鲜的罗津港或俄罗斯的扎鲁比诺港，再从罗津或扎鲁比诺转为陆运，经过中朝、中俄之间的公路和铁路，抵达延吉或长春。至于延吉机场——也就是延边的国际航空口岸——由于它的特殊地理位置，去年其旅客吞吐量达到70万人次以上，居东北三省同级机场前列。

　　

图们江流域主要分布在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境内，延边是中国朝鲜族最集中的地区。由于同语同种，到图们江流域旅游的人也以韩国人居多。作为州首府的延吉是该地区最大的城市，也是富有民族特色和异国情调的旅游城市。延吉和其他几座城市的最大特征，莫过于几乎所有的门面招牌都是中文和朝鲜文双语对照。由于深受韩国文化影响，这些城市便显示出与众不同的特征：一方面，这些城市都繁华而整洁，并相当开放，能够感觉得出深藏于民众中间的文化底蕴；另一方面，这些城市的经济相对于东部沿海来说，依然不太发达。

 

图们江的开发不仅是政府的事情，同时也受到了民众的极大关注。在珲春街头一家朝鲜族人经营的狗肉馆里，当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谈论图们江开发时，大约是声音有点大，很快吸引了隔壁一桌人的注意，一个小职员模样的人在不时扭头倾听之后，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在以东北人的豪爽敬了一杯酒之后，他加入了我们的谈话。他认为，要想让中国拥有图们江的出海口，中国可以考虑到江对岸去租一块朝鲜的土地，或者划出一块土地与朝鲜调换。可见老百姓对图们江开发的热心和关注程度。

 

对于如何解决图们江上没有中国出海口的问题，南颖教授提出了他的主张：他认为，中国即便有出海口，图们江上也不利于建设大型港口，因此最可行的方式是利用朝鲜的罗津和清津，以及俄罗斯的扎鲁比诺等深水良港。至于如何利用，当然不是小职员所谓的租或调换，而是与朝鲜和俄罗斯达成一个协议，三国共建一座拥有自由港的国际城市，或者说一个经济特区，由三个国家共同开发、共同经营、共享利益，在国际法和国际惯例的规范下进行运作。如果这种方式可行的话，将会为建设繁荣和谐的东北亚经济圈创造条件。由于图们江下游背靠的是中国东北，最大的受益者肯定首推中国，如此一来，不仅图们江可以成为东北亚的主要物流集散地，也能为重振东北工业基地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回想当年，中国之所以能有图们江的出海权，和一个叫吴大的人密不可分。在防川村，我在边民的指引下，找到了矗立于中俄边境上的一块饱经沧桑的花岗岩石碑。石碑面向中国一侧正中，竖向刻有“土字牌”三个大字，左侧竖刻有“光绪十二年四月立”8个小字。这块界碑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主持立碑的人就是代表清政府全权处理中俄勘界工作的钦差大臣吴大。在立下了“土”字碑之后，他又于长岭子中俄交界要隘处添立铜柱，并亲自以大篆勒铭其上：“疆域有志国有维，此柱可立不可移。”

 

时值初夏，迎着从西太平洋吹来的劲风，“土字牌”碑所在的原野已是一派盎然的生机，历史的烟云已经消散，未来的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责任编辑：胜地怀古）